2012年9月30日 星期日

被淡忘的芒果


從那日開始,每星期找一天坐在中環扶手電梯的那間雪糕店,細味一杯Earl Grey Tea 雪糕,已經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。而與往日不同的是,今日這個時候,還沒有人與芒果雪糕談一場戀愛,那雪糕盤子仍是完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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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門進來的,是一對在對望甜笑的情侶,這正是我最愛的一幕。因為沒什麼比能嗅到純愛,能分享他人的溫暖高興的。也許他們的世界真的只有對方吧,所以女生在進來的平路上,也輕輕地卡到自己;男友旋即把她扶緊,知道女生沒事後,就並肩繼續同行,而女生的笑容,則像在綻放的花兒,這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溫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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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生開口叫了一個雙球:「芒果加Earl Grey 呀。」便把女生拖到一邊坐下來了。這兩種味道,其實並不調和,Earl Grey 含蓄之中帶幾分清新,而芒果呢?卻是果味濃郁,熱情而奔放。聽到這個組合,我不禁多看他們幾眼,企圖猜他們各自的「主球」是什麼。但當我看到那兩球雪糕後,我的視線已經模糊了,再也不知道這謎題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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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其實妳知唔知,我每次講自己工作點辛苦的時候,你都唔會點理我。妳只係輕輕講一句,『係呀』咁就算,妳真係一d 都唔關心妳男友我的工作,甚至唔關心我的事!」
「咁其實來來去去,都係你同阿勇、阿輝幾個人不停重覆的事咋嘛,有咩好聽呀?我講我同我d 姊妹的事,你都唔會有興趣啦。」
「咁點同呢?你講的係姊妹同他們男友的事嘛,根本都唔關妳本人的事,但我同他們幾個,係同事的關係,我地點相處,係影響到我架。」
「咁我去學下點同你溝通啦,好未?」
「唔好玩啦,我地而家溝通唔到咩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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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會否是一個不稱職的女友?Davis 近來每天也在投訴我並不體諒他,但我真的不太懂回應嘛。也許我應該去找找資料,看看怎樣能支持他,令他更快樂。
認同對方的處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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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elly 終於把整整數百頁的資料,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消化。如今如果Davis 再說自己有什麼不順心不如意的事,她就懂得站在對方的立場說話,再不時配以「咁真係好慘呀」的旁白,令Davis 覺得Kelly 真的像是十分明白他的那般。Davis 感到日子過得很快樂,因為這就好像是終於有一個明白體諒自己的人那般。而由於Kelly 能掌握溝通的技巧,跟她談過話的人也覺得Kelly 確是一名善解人意的女生,朋友之間還常取笑Davis:「得女如此,死而無憾。」不過一切並沒那麼的簡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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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唔該要一個雙球,一個芒果一個Earl Grey 呀。」Davis 再一次說道。此時Kelly 甜絲絲的看著Davis,說她上一次一個人來的時候,自己吃了一整個Earl Grey,才真的懂得了那一種美,比芒果實在要好太多了,所以她對職員說了一句:唔好意思,唔知你可唔可以幫我轉兩個Earl Grey 呀,如果唔得唔緊要架,麻煩曬妳。聽著這句,Davis有一刻覺得他確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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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隨後每一次來的時候,當她聽到有人要芒果雪糕的時候,總會看一看那個人和那杯雪糕,臉上也露出了丁點渴望的眼神,我曾經著她重投芒果的懷抱,但她說那只是對「舊愛」的剩餘感情,不必介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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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後來有一件事,令我對Kelly 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變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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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thy,見到妳真係好開心呀,妳點解會係度既?」
「我頭先要做少少野,上到差唔多半山出曬汗,咁見到呢度有間賣雪糕既,咪入來涼下兼滿足下自己的甜胃lor。」
「我們真係好有緣呀,我地要影番幅相放上Instagram 先得啦。」
「好呀好呀!」
我當然順理成章成為了「機佬」。
caption 則是「沒想過在這人海中可碰到妳,我們要一起努力呀 :D 心心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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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thy 走後,我問KellyCathy 不是她很不喜歡的一個人嘛?「妳以前成日投訴Cathy 根本係一個『偽人』,見到邊個都會好熱情,你根本唔知她心中真正當邊個係朋友嘛?
係呀,我到而家都無當她係朋友,只係有時你知啦,你唔可以得失你的同學架ma,見到人當然要熱情d 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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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其實妳究竟鍾唔鍾意我見Sophy 架?妳又其實支唔支持我
「絕對無問題呀,我知你係鍾意我,我唔會介意你見其他人架。你亦有你的理想,作為女朋友,我當然會支持你追夢啦,係唔係先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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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隨後的幾個月,不論我問她什麼,她也會以「同意」回應。如果我道出工作的辛酸,她也會安慰我。但似乎微微改變了的是 她的回應一天比一天的公式化,甚至有些時候,我在訴苦之前已經預知了她的反應。我漸漸覺得,我的女友只是一個由「If… Then… Else」寫成的程式。我有一次終於忍不住,說:「其實我只係想要番個一個愛恨分明的Kelly,會同我鬧交,會同我講訴苦根本唔係『溝通』,會話我只係度搵緊一個垃圾桶Kelly。我知道妳會唔開心,妳係為咗我而改變既,而家又係我要妳變番。神又係我,鬼又係我,我知我好自私,但我真係唔想以後大家的相處,變咗單向的遷就,我亦再感覺唔到妳本人的意識呀。
Kelly 含住半泡淚水,對我說了一句:「其實係。其實我唔鍾意你上莊唔理我,我唔想你成日約Sophy。但我怕你會唔開心,甚至嬲咗我,所以一直無講出來。我見到你望住我食Earl Grey 的樣就開心就爆的樣,我真係想遷就你呀。其實你開心我就開心,你知唔知呀?好,我嘗試做番自己,我們就變番以前咁既樣,好唔好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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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Kelly 有嘗試過,但自己的面具實在已經用了太久,根本捨不得也不能拔下來。當她發現在自己學懂了「溝通技巧」後,朋友真的多了很多,大家也把她當知心好友,雖然偶然有一兩個會突然發現她對人人也好而離去,但她始終不敢再以真面目示人。她怕會失去。面對Davis 也是同樣如此。雖然Davis 口頭上說希望她變回以前,但當她嘗試做回自己時,爭執也多了不少。因為在近來的日子,爭吵已經不再,因此當這再一次出現時,她心中只有莫名的恐懼。她,原來已經回不了去。
Davis 心中所愛的,其實只是以前的那個Kelly,當他發現Kelly 已經回不了去的時候,他也只有選擇提出分手。Kelly 也明白,在他們之間的,再也不是純愛,因此縱然心痛,還是接受了分手的請求。這次,他們要的是兩杯單球雪糕:「一杯Earl Grey,一杯芒果」。那店員聽到這個要求後,抬頭看了看他們兩人,然後靜默地低頭為他們準備雪糕。這次的雪糕,明顯比以往的大很多,看著這杯加大版的雪糕,他們不禁失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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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如都係食完先走啦。」當我再一次看著她,我隱約看到在淚水中夾雜著她以前在食芒果雪糕的滿足感,是那份久違的笑容,是那份由改吃Earl Grey 後就再沒出現過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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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,我在銅鑼灣的分店,再一次遇上了她。而她這次,則是與那有幾分像我的新男友分享著一杯綠茶雪糕。一切都似嘗相識,但改變了的是,現在的她,即使有客人拿著芒果雪糕經過,也不會多看一眼。正當我打算閉眼,為我曾經的所愛作感恩祈禱;我才發現她面上所流露的,是以前跟我一起吃Earl Grey 的神情。

2012年9月29日 星期六

LA 4A號外: 在飯堂內的 Gay-man Style


在過去的數天,我發現在派對中我可算是節節敗退,所以我決定了開始用一個比較容易奏效的策略,就是「逐個擊破」。在香港,除了少數心中很有信心夾得來的人外,我一般不會刻意與其他不認識的同學聊天。在香港,我是能有這種預感;但到了美國,我卻再三把每一個我遇上的人拒於心門之外,也許是我太擔心在問了別人的major 後,話題就不太能繼續下去。然而,隨著日子的流逝,我知道我必須擊敗心中那份對於失敗的恐懼,才能不枉此行。因此,我在今早起床的時候,決定了每餐要在dining hall 認識到最少一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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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餐的時候,是天助了我一把。有一名內地女生沒看到我的碟,貿然地在我拿東西時坐了下來,當她看到我回來後,就顯得有點愕然。我解釋過後,她有點不好意思,但我也說不要緊。漸漸地,我就用上了自己有了進步的普通語與其對話,並一起走到main campus 上堂,當然也交換了聯絡。第一餐,總算是被動地成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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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餐的時候,我遇上的則是一名美國男生,這回則是我作主動,大家就開始談起了自己的學科與將來,雖然只是短短的廿多分鐘,但最後我也覺得這是我一步步踏向成功的道路。我強迫自己鼓起勇氣,問對方拿手提,亦一如所料,對方也甚為樂意。那麼我又為何要害怕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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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常一切發生得過於順利,就是「中伏」的前奏。當我如常地跟同房及其老友到dining hall 吃晚餐的時候,他老友挑了一個有碟子的桌子坐下了。在UCLA 的文化之中,我們是在用餐過後才把一切放到如同迴轉壽司的回收區內的,所以「有碟即有人」。貿然坐下,這是有違習俗的;但心中也在想,一試無妨,可能會遇上意想不到的人呢。跟對方道個歉,也許就可以交一個朋友。我就抱這樣的心態坐了下來。~
出現的人,似乎是一個很nice 的男人,我們很快打過招呼,就開始談起話來。他先說自己不是UCLA 的學生,而是26歲的歌唱表演者,能進來只是因為有朋友剛用不了晚膳,把這機會轉讓了給他。此時他也開始問我們的歲數,他也在談自己對藝術、科學與語文的熱誠。聽著聽著,我的確覺得他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;但到了這刻,我開始嗅到了一點異常的味道:因為我有幾位同志朋友,而觀乎他的行為,似乎也有幾份像同志。不過我心想,也無問題吧,即使交一個外國同志朋友也是很不錯的體驗呢。但當我在吃著薯條時,他忽然在沒上文下理時爆出了一個「I am gay.」,的確幾乎令我咬到自己的舌頭。受了些微驚嚇的我,就拿了一大盤沙律定驚。調整心態後,我就回到桌上,以友善的態度迎之。但當他以一種彷如「望女」的眼神,說我的恤衫很「正」時,我仍是不期然地打了一個「冷震」。我心想:「以吾非型、體胖、身型短小,豈有同志好之?」
隨後,他為了展現自己的語言技巧,他先用國語說了一句謝謝,再問我們是用廣東話還是國語,作為一個美國人,他知道的真的很多。但之後的一句卻令我打從心中寒起來,他以國語說了一句:「我愛你。」再問我此句的廣東語是如何說。我以在dining hall 說這句並非香港人的習慣為由,拒絕了翻譯。而我的土耳其朋友還蒙在鼓裡,不知發生何事。而更可怕的是,他不時在座位上高歌,雖然那確是天籟之聲,但在這個環境,我卻亳不享受,因為附近的人都看過來了。後來,他還借機向土耳其人調情般扔紙巾。在這過程中,鄰房的「極速溝女王」剛來用膳,跟我們打了一個招呼。那同志不禁在我們面前狂呼:「他好靚仔好型呀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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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於是在dining hall,我明白到自己未有即時危險,就堅持繼續對話,稍後的時間,他則叫土耳其友人,為他翻譯nice to meet you。而隨後他則問了我們三人各一回,are we gay?我以極度肯定的語氣回絕了,而我同房也很快地答了no,而他好友則不知怎麼,慢了幾拍,然後說了一句n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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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他好像辨認到遠方的一桌,有2名同志,所以就逕自前往打招呼。而此時那老友就開腔了:「你覺不覺得那人很怪?」我們都說是。他就說我們應該找機會擺脫他。我說最少不可讓他跟我們到嘉年華會,他則說先回宿舍吧。但我說了一句:「萬一他堅持要跟著來,我們要如何辦?」而由於我同房一直在這環境專注進食,甚至沒怎留意整件事,所以他也意識不到問題,只是多拿幾件餅吃。我們說你不如放棄手上的食物,趁他在遠方時撤離吧,但不明真相的他卻不願跟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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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時間的過去,他終於回來了,他說他最喜歡認識gay people,可惜他們已是couple。此時,我正低下頭沉思如何脫身,但可能我在受壓時會有一點「還童」現象,他竟然重覆了三次:「He is so cuteI cannot believe that he is not gay!」(He 在這處是我)我望著友人,心想此時已被推至崖邊,同一時間,我在緊張時肚痛也來襲。所以我說了幾句meet outside 的話後,就希望衝去洗手間了。但他說:「Are you leaving? 」我說了句:「I may be back。」就像箭般逃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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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我的友人如何面對我的隻身逃跑呢?他再問他們我去了那兒,那室友的老友突想到了絕招:「他的中國口音很重,其實我也聽不清楚。」就把他一下子耍回去。然後,他則轉而問我們的facebook,而那老友則想到了一個以前他一直不願用facebook 的原因:「個人資料問題」,並以「人力拉布之舌」擋下他的其他追問。他們再說一句要離去時,他就擁抱了土耳其老友一下,他原本想再擁我的同房,但因為他拿著托盤,所以擁抱未遂。也許是因為他看得出他們不大高興,所以就說自己會多留在dining hall 一會,當然也是為了方便他找下一個對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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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土耳其老友出來後,就說幸好我遁得快,否則應該難逃抽水。猶有餘悸的我們,在回宿的路上一直在檢查有沒有他的身影,也在想他會不會找到我們的聯絡資料。我們最初說我們沒mutual fd,也沒給他surname,在這網海中應該找不到人。而此時,開始了解真相的室友,說了一句:「溝女王仍在dining hall!」我們便急忙以短訊跟他聯絡,叫他不要給資料那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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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一切似乎安全過後,我們便坐在床上,稍事休息,然後便繞道到嘉年華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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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次的事過後,我在想其實我是不是有「恐同症」而不自知呢?但回想過後,卻絕非如此。我先幻想我是一名女生,給一名初識的男生誘使自己說「我愛你」,再不停重覆「你很可愛」,還在飯堂唱歌,這可是任誰也會害怕的。而且我十分相信這是個別案例,這並不會改變我對同性戀者的印象,那麼我自己也就放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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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自己幾分隨機性,總是有幾分刺激,有時也有可能會有不太愉快的經歷;但也許這才是人生。如果我因為這次的經歷就杯弓蛇影,不敢去走出自己的comfort zone,那就太愚蠢了

2012年9月28日 星期五

LA 3B & 4A:迷失路段


上回提到,我終於在那化學女生的家中安定下來了,而我也嗅到了她與男室友的關係是建於信任而非親密。忘了說,她家的號碼是2028 1/2 ,而鄰居的門牌號碼則是2028 1/4 & 2028 3/4,不知道還以為自己誤闖harry potter 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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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我在他們的家待久了,我才慢慢意識到,他們是很省錢的一族,在網上買便宜東西、甚少到外用膳、甚至連剪刀也沒有,我就知道他們的生活只是勉強維持。由於她給了我鎖匙,我就趁他們離家時在大廳中輕輕走了一轉,我知道那黑人男生很愛聽音樂,我便留意了一下他的耳機,而意外的是,他的耳機並非什麼高級貨,甚至已經有頗為嚴重的破損。我到了附近的商店,買了自己的耳機後,發現音色不錯,就為他多買了一對,我刻意為他挑回白色與非入耳式的耳機,是因為我發現他的電腦、手機、原耳機均是白色的,他明顯對白色有一種強烈的偏愛,我也不應冒險試其他顏色。寫劇本的人,也帶幾分藝術家脾氣,所以我也買回他原本的「傳統式」,不買正在做半價的「入耳式」。回到「家」中,我靜靜地把剛買的好剪刀放在「刀庫」,寫上「For you, Eric」,再把耳機放在黑人原耳機的旁邊,告訴了女生我買了些士多啤梨,就此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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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我要在早上7時多抵達UCLA,所以早在5時多就起床了。而黑人男生呢?因為前一晚他要驗腸,所以他一直在醫院等到3時才回家。而很不幸地,我弄醒了他。Worse Still,政府剛派直升機到區巡視,令他難以再次入睡。他有些不滿,我只希望他在發現耳機時,會開心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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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我行的,只有2小袋行李,大的行李我早已溝通好,可以遲一天才拿。我乘上了往UCLA 的巴士,就此第一次踏足我的交流大學。由於之前我在美國沒機會影印入境後所得到的文件,所以我就到了學生會大樓,而之前我太刻意找地方影印的原因,則是我相信,在影印的過程中,我會認識到最少一名朋友。而的確,我遇上了一名日本女生,也交換了手提,不過她並不算得上是我在UCLA 第一個朋友,因為後來除了在大商店重遇外,也就沒其他交流。
4時前漫長的程序簡介,有簽證處理、有法律介紹,但整體而言也是很悶,我曾經以為在這個過程中,我會交到朋友,但事與願違。最特別的一幕,是我感受到誰是自己的Roommate 是誰。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Mohammed(明顯的回教名字),但我卻有一種微妙的感覺,知道在我附近的那一個就是他,最後我禁不住問了他,是不是我的Roommate,他看了看我的名牌,就答了一句「是,我還在想你是誰呢」。而在他身旁的,就是一名相識8年的好友,感覺有點像Herman Mok (CUHK),而似乎我跟室友的老死,還比較談得來,而我的室友?則像冷冷的。
此時,我就收到了女主人的短訊,說她室友不知我要上學,叫不要介意他的抱怨,也同時歡迎我這晚再回去睡,明早才拿行李走,心頭真的很溫暖。
隨後是一個campus tour,有趣的事,是有一個印度人事前做了很多資料搜集,再稍作篡改,令在場的人士不禁捧腹大笑。在UCLA 有一個叫Bunche Hall 的地方,在二樓與地下之間是有很大距離,中間只靠幾條柱支撐。他就說:「是當年UCLA 用直升機把大樓拔起來的。」他說了很多,見我們仍是不信,就指著大樓的殘破位置,說這些就是勾過的痕跡。他見我們仍是滿面狐疑,就輕輕地說了一句:「True Story.」全場人旋則以爆笑回應。
也是在這個時候,我再一次收到短訊,原來是他們發現了我的兩份禮物,向我道謝也欣賞我的細心,他們也很喜歡。對的,與其給窮困的他們小擺設,實用的東西明顯更為優勝。在附近食過劣質中餐後,我就開始啟程去宿舍。我的宿舍名叫「Delta Terrance」,而Delta 也是我最愛的希臘字母,所以我對這個地方,早已有一點的好感,而這地方會叫Delta Terrance 的原因,是因為它從高空看起來的形狀,就是一個大三角形,正是Delta 的大寫。
但進房之後,我才發現我的房間是沒有任何睡眠用品的,唯一的例外是床單。因此,我就啟程回host 的家中。她很樂意地接受,但她說因為那男生仍然飽受身體痛楚困擾,所以叫我到她的房間內睡。我也答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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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趣的是,在15分鐘後她傳來多一個短訊:「Not a come on promise, I have a boyfriend!」如果沒有後面的那句,我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呢,特別是我最初看時,把句子看成「… on promise」,後來才意識到「come on」才是使用中的phrase我說我當然知道是策略性調動啦。(其實我心底也完全沒想過這方面,因為我知道她的性格就是「find the best solution in solving a problem」,在多次SMS 交流之後,我也知道她是可靠而非會坑別人的女生,所以整件事我本來就很放心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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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她家後,我也借用了她的電腦一會。在稍後的時間,我們更談起了香港與洛杉磯的更多,還有她給男友的facebook 我看,也說起了她與roommate 同住一屋,只是連串巧合的結果,但他們是很信任對方的。我不禁回想在香港,也許沒有那個男人會給自己的女友與異性長期同住吧,也許這就是外國。
為了答謝他們,我原打算帶他們食一次午餐,但那女生卻還還未回來,我便帶了黑人到附近某間我看來很不錯的日本餐廳用膳,而我也出師有名,因為兩日後就是他的生日。後來,那女生抵家後卻說要溫書,所以沒打算來,我猜到她是因為沒錢,但總難暗示。在離場之際,我與兩人也成了好友,黑人更笑說我是他的best fd。而當我說我要自己回UCLA,女生則說要送我回去;我說:「妳要溫書嘛。」而她卻回應:「其實我剛才是沒錢。」黑人與我則異口同聲地說:「他() 打算答謝妳的呢。」她給了我一個無奈樣,就把我的行李放上車。6 miles ,在美國算是很近的距離,所以我也沒拒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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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度走錯過路,卻見多了一個軍人墳場,算是額外附送的風景吧。她一直把我送到UCLA Sunset Village ,即我宿的所在地。 (For HKU/CU refDelta Terrance 對應新宿/孫志新;Sunset Village 對應何草/二村)這次對我來說,算是真的入了UCL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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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參加了宿舍的speed friending 活動,基本上就是一個內圈一個外圈,給你一條有如Oral 題目的問題,向對方作答。但由於場地太小,我連對面的人所說的話,也沒法聽得見,興趣不禁大減。而活動過後,我一個朋友也沒交到,反倒多了幾分社交恐懼。其中一大障礙是名字,有時我真的覺得,即使是4-iodo-2,5-dimethoxyphenethylamine 般長的化學名字,也比那些無規律可言的人名易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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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忙下山,買了床上用品與洗衣用品,就把數以公斤的東西帶上山。我有納悶過為什麼沒人幫我,後來我才知道,UCLA 不僅有一個一流的醫院與一個主要的警局,還有護送服務,無需任何理由,一個電話可以在晚上把你用車由鄰近地區接回UCLA 中的任何目的地。所以也許他人見我沒用此服務,就以為我自己處理得來吧。(有如帶十多公斤的東西徒步上Shaw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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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CLA 其中一大特色,是meal plan UCLA 的宿舍沒kitchen,在宿舍內連微波爐也不可放置,可依靠的就只有山上(宿舍所在地) 的各餐廳。學生可選一星期11,14或是19餐,也可選是彈性或是非彈性計劃,彈性者同一時段可食數次、可請人食、剩下來的還可累積至下星期,而非彈就三者均不能。我原本選了稍貴的「14彈」,但不知道為什麼竟變了「標準14」,可惜轉plan 要補差價還要付$25美金手續費,在肯定沒收錯錢後就算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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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meal plan 有什麼可食呢?就是一個自助餐,食物質素很不錯,但種類偏少了一點,特別是對於這些要整個學期不停重覆的meal 來說,這確是一大問題。更灰的是,不同餐廳供應的東西,是同一個廚房跑出來的,所以味道完全一樣。只是每間餐廳的「今日精選」有分別而已。而食過自助餐後,可以拿一份甜品、雪糕或生果離場,而我永遠是選水果的,一來健康,二來沒必要帶走可即場吃下的東西吧。幸好如果食厭了,可以不入場換一杯smoothies 或兩瓶飲品離開。不過最令人失望是,連熟菜也不多,更遑論炒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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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次日的晚上,他們有一個叫Concert 的東西,我的腦海中浮現的,是令人全然投入的Classical Music 表演;但後來才得知,是萬人Rock Music,在場外看,極像一群濫藥的人們,而也無好歌可聽,心中暗間慶幸沒有入場。而這晚(23) 也是我跟室友開始混熟的一晚。我們開始談家鄉,甚至提到了自己的宗教。出奇的是,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有關的衝突,反而是積極了解對方的異同。(今次的著眼點真的是50% 同,50% 異;而非中學雞般狂寫相異之處。) 大家的相處開始不停有歡樂、有認真的討論,也有我教他用word 的時間,有這樣的roommate 可真不錯。但後來,他的老死希望跟他住回同一處,我也不知這樣的日子可以持續多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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調房的事,的確是令我十五個吊桶,調的話,我的同房會是數學系的美國人,對我的英數也甚有幫助;調的話,我可以離開這個party boys/girls 的一層,去一個附近多是Christian 的宿舍與樓層;但調的話,也意味我要在三個月中要多面對一個新同房,一個新環境,也沒法再與這「土耳其回教宅男」談信仰,笑談著鄰房如何「極速溝女」(不過我不覺得他很成功,他與女友間沒有那份「親密」,我只見那女生手上多了不少袋物品)。太多的得得失失,我實在不懂去計算。
UCLA 藝墟,我終於見識到3倍的力量,3倍大的校園,近3倍的學生數量,當然也催生更多的學會。除了多達十多個的基督徒團體外,我還找到了「香港同學會」,但會長的能力極低,明顯「影衰」香港人。另外我還看到了大量不知為何的學會,他們的共同特徵是學會名是由3個希臘字母組成,如「Alpha Chi Kappa」、「Pi Delta Omega」等,但看內容似是高度Social 的學會,所以我就沒參加了。後來上網才發現,原來這些是所謂的「希臘單性學會」。會員會是清一色的男或女,然後再交由職員統籌與異性的學會「交誼」的事宜,不過看到他們第一週每天也有活動,明顯就是chur Club 啦。
這邊的開學禮,也來得比香港的更有啟發性,因為他強調互動。除了校長單向的演說,談UCLA 的五大core value 外,還多了一名客席嘉賓,一個曾經患癌的UCLA 年輕校友,去為我們作一場演說,主題是「Get involved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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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在人生中,他沒後悔過什麼自己做過的,他只是後悔過自己沒做的。印象尤深的一幕,是當他問:「Who think that your greatest failure in life actually has a devastating consequence? 」全場八千多人中,有十多人舉了手。第二條問題是:「Who think that it has actually moulded you … 」全場四分一的人,肯定地舉起了自己的手。在文章中,也許這論調很常見,而且能入UCLA 的人,不可能有徹底失敗的人,但現場看著過千群眾舉手這個震撼人心的畫面,自己不禁會多反省幾分。他接著道:「我不會質疑舉手那些人,因為總有些失敗是真正災難性的。但大部分的失敗則不然。問鄰座你真正有興趣的女生拿個電話,失敗的話,那只是一個小失敗;但成功的話,可能是她成為了你的妻子。參加一場比賽,失敗者的名字,沒有誰會記住,但成功的話,連你自己也會欣賞自己的勇氣與能力。對人來說,通往成功的最大障礙,往往是fear of failure. 最可怕的不是失敗本身,而是你不敢去嘗試,裹足不前,一點一滴地失去所有。Go! Get involved! 實驗室每次的失敗,也相等於知道了一個不能成功的方法,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?(整段有一定程度的修改,以符合風格與填補記憶空洞) 雖然是老生常談,但在那個場景,看著數以千計的學生一起投入這演說,這段話還真的是有一段攝人的魅力。不過遺憾的是,雖然我今日也在提醒自己要把這段話活出來,但我還是未能做到。
隨後的一晚,則是一些宿舍簡介,次晚則多了一個校園夜遊,令我們進一步熟習校園。
26日,是我參加第一個團契迎新日的日子,與香港不同,這邊的團契全都是在頭一星期只100%純玩不談信仰,可能是想soft launch,但反倒令我沒了選擇的依據。而我一般認識朋友是透過對話,而非遊戲,所以雖然玩得盡興,但卻未能看得出自己的根是在什麼地方。
到了今日,我所認識的同校朋友仍可說是寥寥無幾,但似乎在宿舍的聚會之中,我的確是連一個朋友也交不上,那麼我就只得寄望其他領域,盼會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。

(雖然在完成本文時,我已經上了第一天的課,但由於沒說什麼,也不希望把不同階段同文刊出,所以就此擱筆,下回再續…)

2012年9月24日 星期一

差一點


「我只差一個字就可以中獎了。」
「原本我的機器人已經很完美了,但就是那顆螺絲令我功虧一簣。」
「其實我們已經發展得差不多了,但就在最後那刻功敗垂成。」
大家對以上的句子定不會陌生,即使你沒說過,也定會聽朋友在失意時說過這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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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敢說自己沒說過這些話,但我現在總會提醒自己,「差一點」就是「差一點」,根本不必抱怨或飲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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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先給一個簡單例子吧:如果中獎號碼是314159,那麼有多少個號碼,會是「只差一個字」?答案是54(例子有214159,313159,314759,314156等等)。你眼中的「差一點點」,真的是有這麼近嗎?你真的有必要為了那所謂的一點點嗟嘆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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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是高才生,你總會發現,答對49MC永遠比50MC 全中,容易得多了。雖然也許每一條你也懂,但人類總會犯錯,要全中除了需要全面的知識外,需要的還是運氣與專注;在一個大型的比賽之中,即使你擁有比全場也要強的實力,但所有其他因素還是要配合,才能得到那最後的冠軍。在一個大比賽,或是人生的競賽之中,變數實在太多,有時一個微小的因素對你不利,that’s enough to kill。在「飢餓遊戲」中極為著名的一句,「May the odd be ever in your favor」,也許就體現了「成功」其實需要多少的運氣,「成功」又可以是距離多麼的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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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一名「追風者」,其實我對此有極深的體會。其實每隔三數個月,最長或有一兩年,就會有預報說香港會在數日內有需要改發十號颶風訊號,然而,近三十年,真正發出的只有198319992012年三次。我不是說我很期待十號,但如果我們在技術上定義「發出十號」為「成功」,那麼你會發現,在漫長的氣象史之中,有多少個「接近成功」的個案:有些是「臨門減弱」、有些是「轉向稍早」、有些是「偏北了一點兒」,例子不勝枚舉。看著它們的興衰史,你會明白到要多少個因素同時吻合,我們才會有一個「十號」,而「差一點點」,永遠是相對容易很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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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的大事,其實是由無數的因素交織而成的,有的是人能控制的,有的是完全不由我們改變的。我從來也相信,「We do our best and let God do the rest」,如果對我們所重視的事,我們也沒能確保一切已經做到最好,失敗時我們也不能怪誰;而即使我們已經押上自己的一切,我們也不能忘記「環境因素」的影響,例如在公開試遇上數個糟透的marker,也是一件不快卻可預期之事。如果一直耿耿於懷,也只是苦了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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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感情事,又何嘗不是如此?你說每次總在臨門的那刻失敗,令你異常氣餒,但世界可以發生的事委實太多,對方沒準備好、在決定答應前遇上「更好的」等,也不必把自己的連番「臨尾香」視為專屬自己的不幸,因為其實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,這一切也是在不停地發生著,從未間斷過。我不知道你還會遇上多少次「96%98%」,但我在此衷心希望你下次會是一個「100% 的成功」,但如果假如你再遇上「差一點」的兵家常事,也請你不要灰心。一個灰心的人,自會失去光芒,那麼成功的機率更只會跌至新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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振作起來,好嗎?

2012年9月21日 星期五

LA 2&3 : 中伏與被拯救


旅程的第二、三階段,也許可以用「中伏、拯救」來形容,每天也是不停地中些小伏,但又不會出大問題,也不停有好人來幫助我。
上回提到,我在網上報了團,而其實那團是轉賣給一家很大的華人旅行社的,所以那團的大部分遊客,也是中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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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睡夢中醒來,已經是local tour 所謂的第二天了。我按原訂的時間,來到了大堂,但卻只見寥寥數個團友,不見導遊。大家茫然地看著門外,時間早已過了,但始終未聞消息。如果我不是在前一天接觸過海鷗假期的人、住進它安排的酒店,也查過它的底細,我真的以為自己是誤墮騙局了。隨著時間的過去,我決定接觸身邊的疑似團友,而當我問他們是不是參加海鷗假期的人時,他們的第一個反應是:「遲到不是大問題,但你應該有我們所有人的電話吧,為什麼不撥給我們呢?」未回過神來的我,第一句就是:「我怎可能有你們的電話?」當他們意識到我是什麼人後,興奮跟憤怒的表情也同時消失。不再興奮,是因為不知要再等多久;停止憤怒,是因為他們知道火噴錯了人。
這群內地人,與我隨後幾天所見的內地人,也是算得上有文化的,完全沒有什麼奇怪行徑;所以有時一句概括了他們,確是有幾份偏頗。
寒喧了十多分鐘後,車子終於到了;雖然心情真的受了一點影響,但大家很快便重新投入。
導遊的責任其實很簡單,就是把我們帶到四個機動遊戲玩,下午則自由活動,而最終集合時間,是下午5時。為什麼是5時呢?其實是因為這公司有一個習慣,就是把乘客分派到相距甚遠的酒店,然後在每天早上,用2個半小時的時間,把人逐一接回。幸好因為我的酒店是最近迪士尼的,所以我們可以在尾站上車;但回去時,我們則是在頭站,5時多回到酒店,總不合宜吧。我想起了那群內地人在抱怨時所說的一句:「早知如此,我倒不如叫酒店把我接去吧,反正那是免費的。」在導遊給我們去洗手間的時候,我就打了電話回酒店,請他們安排晚上8時派車子來接我,而他們也很樂意配合。那麼我就可以在看畢花車巡遊後,在這個過程完結後,才回酒店。我會覺得,這才是美滿的一天。
也許我要感激導遊的是,他為我們安排的4個遊戲之中,有2個是稍稍在我的可接受範圍之外。但看著同團的中年人也樂於參加時,我才決定了跟著一起玩急流等我小時曾經接受過,但大了反而害怕的遊戲。原來我的膽量,是隨日子變小的。就是因為這些被「強迫參加」的遊戲,我慢慢放下心來,投入整個迪士尼。其實,加洲這個所謂原始迪士尼,是沒什麼特別的,也許香港的那個還好玩一點。而「it is a small world」之類的「遊戲」,的確令我重拾幾分童真。不過,因為一切都很相似,即使我不是在香港的那個,我也想起了很多事:與父母昔日暢遊迪士尼的片段、友人在傾訴時訴說那些迪士尼的故事,以致最後兩回與朋友相約到美國迪士尼但時間不配合的一切。老實說,在迪士尼的那數個小時,是我到了美國以來,感覺最空虛寂寞的時間,因為我的身邊,總是沒有人。團友畢竟初識,也多上年紀但也非長者的人(我與長者還談得來),所以也沒伴著我;至於友人,也多在香港。因為美國很重視不同party 的人不會安排在一起,所以不認識的人是不會被安排同乘一部車或同坐一張桌。那就是說,我身邊往往有一至三張空椅,那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,真的可算是揮之不去。一直要到了晚上,我吃著雪糕,欣賞著花車的那刻,才有快樂的感覺。
離開樂園之後,我撥了給酒店司機(雖然我告訴了內地人我有此安排,但他們卻不感興趣,早在5時就走了)。司機則說,815分會到B1 閘口等我。雖然還有45分鐘,但我並不焦急,只是靜靜地等著。807分,我的手機微微一震了,原來是一條窩心的短訊:「I will be arriving there at 8 20.
感動。
如果他沒傳來,也許我會開始焦慮,但就是因為有了這條短訊,我會深信他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,即使他最終825 才到的話,我也不會有什麼不安或不滿。車來了,他說原來是手機沒電,他把最後的一條短訊發了給我後,電池就枯竭了。如果他沒發短訊,我也沒可能找到他,那麼我就會陷於兩難,幸好,that’s  him
看著他車子fuel low 的燈號在閃,我笑說:「手機與車子也沒能量了,但你看起來還很有能量呢?」然後,我們又比較了一回香港與洛杉磯,又是一個愉快的晚上。

第三日的旅程,是到荷李活,而由於地理問題,我這天變了在頭站上車,起床的時間,也變得早了很多。
到過第一站後,有人在差不多齊人的時間下車再買些東西。在以為可以開車的時候,發現少了兩個人,此時導遊(我們是每天轉導遊的,所以不是dinsey 的那位)就光火了。他把我們整車人罵了一頓,說紀律與準時是多麼重要,還說在未來的站,時間一到就會開車,只有的士才會24小時候命,而這個時候,那兩個人還沒有上車。在一個紅燈位處,他們終於趕來了,但他們上車時,那導遊卻沒再說什麼,只說了一句:「你走運,這回是紅燈。」我看得出那導遊是一個熱血而認真的青年,但他這個「連坐發火」的行為,我卻不太滿意。這的確影響了我的心情,也為我稍後的旅程增添了壓力。環球影城的確是一個很引人入勝的地方,大家的確值得一到,以感受那些特技的威力,但由於這些事不涉及人、情,我就此略過。回到車上,我終於忍不住在給小費時跟導遊說:「我欣賞你的熱誠,但我對你的方法有保留。畢竟這是一個愉快的旅行團,而遲到的人只在少數,又何苦向大眾七八遍地重覆那些警告?我覺得非常有壓力,甚至影響了我的心情。」而他的回應是:「如果給你看到有人出發時遲到、第一站又遲到,你會不會光火呢?」我說我會,但只會對那人罵,其他人說幾句則可。他的意見是預防勝於治療,也問我有沒有更好的方法。我說我想不到,但跟他說出也只是為了讓他知道有人會介意。(後來,第四天的導遊示範了,就是遲到要高歌一曲) 不過看起來,在一個假想的實驗之中,可能我們會有不同的決定:如果有一個疫苗打了後會大病一場,但可以預防將來染病時死亡(機率不大),你會選擇接受嗎?我也許不,但我相信他會肯定的回應是。
翌日,我們開車到Las Vegas,晚上是一個Night Tour。也許是在環球影城看過太多的特技,這處不論是其繁華或是火噴泉也完全沒法吸引我,這一天,也許算是白過了。也是在這天,我決定了參加大峽谷的直昇機之旅和進場看Las Vegas 最古老的Jubilee Show,而這個Show 其實是「無上裝」的。但導遊(又是另一個) 有提過,其實這是一個走經典風味的表演,所以不會低俗。這晚其實有點興奮、有點擔心,怕墜機,也怕浪費錢,畢竟這種種加起來也要三百多美金。
大峽谷之旅,是一趟令人失望的旅程。問題其實在於大峽谷,其實不美。用了194 美金的直昇機,時間短,也沒什麼特別可看。我比較喜歡綠藍系的自然景觀,至於屬於沙漠系的大峽谷,確實勾不起我的興趣。而我也是在這兒認識到第一對朋友,一對老夫老妻,開始傾談,其實只是始於我在路上伸出的援手。但往後,大家談了很多,也為對方拍下了不少幀的照片。但在大峽谷,我找到了很珍貴的東西,我知道了我重視什麼。當我走得比較近(其實不算近時),我腦內有個很清晰的想法,我不想意外死去。第一是,我媽當然會極為傷心;第二是,其實我是重視自己的角色的,我不希望世界少了一個尚有良知的聰明人(認識我的人會知道我不喜歡謙虛),我還希望為世界做點事雖然我還不知道我的召命是什麼。當然,那兩老雖是初識,但也很關心我的安危,反而亦然,所以也沒必要令他們擔心。

晚上是看Jubilee Show 的時間,沒錯,那些女生確是沒穿上衣,但舞者的動作優美與高貴,你根本不會想歪,看著人類的線條、配上合宜的舞裙與頭飾,反而讓我終於明白到古代部分西方的人,為什麼如此崇拜裸體,這是因為人體本來就是一件藝術品。回想香港某些「寫真」,再回看我手中門票的「18+」字樣,我反而開始質疑,即使我們要把性視為禁忌,但重「是否裸露」而傾向輕視背後的意識來評估是否合宜給大眾觀看的制度,是否過於膚淺。此時,我想起的是「鐵達尼」與「大衛像」。回看舞台上舞者的坦然,反倒不得不令我由衷欣賞。
在旅程中,其實也有不少有關語言的趣事發生,由於團內講英、廣、普的人皆有,加上景點也滿是中國人,所以第一句話往往是沒法第一下子就聽清楚的,而只可用作語言判定。中國人有時會跟你講英文,外國人見你是中國人也有可能說一兩句簡單中文,這反而多添幾分混亂。還有一個與人無尤的笑話是,我曾因為在早上見到的全是中國人,到前台查詢時忘了自己在美國,在同一場對話中先後兩次向西人爆普通話,當他說sorry 時才驚覺要說英文。
第六天,旅程已經毫無特別,但我當早還沒安排好當晚的住宿,後來在與兩老者對話時,才發現他們會先多住一晚才走,我獲得他們友善的首肯之後,心中就定了下來。我覺得自己不能睡機場的主因,是因為行李太多,他們能給我位置睡,甚或只是放行李,已經是好太多了。

其實早在一星期前,我已經把宿數宵的請求傳到3個主人那兒,而當中只有一個答應了,但遺憾的是我一直沒得到其電話或地址,另一人也沒回應,最後一人因為要出國所以拒絕了。而另外,有一個我本來就感覺不太合得來的同區主人主動邀請我,我先把他稱為Plan B,而答應我的那位叫Plan APlan A 主人一直因為網絡問題而沒跟我確認,但我心還是想到Plan A 的。所以我一直等到旅程的最後一日,才通知了Plan B 的主人,而很幸運地,他也很快答應。在多次通訊和知會導遊下車地點後,一切就解決了。而也在這時,Plan A 的主人說在19-20 號會願意接待我,但即日與翌日就不行了。這也令我不再三心兩意,我最初的打算是留在Plan B 四天就罷了,也不想多轉地方了。
另一方面,在最後回洛杉機的車上,我的同座變了一個內地生,我留意到原來他也在安排地方住兩天才走,我看著他那不安的神情,我就開始跟他說話,然後盡可能把我那自由5天有關地鐵、酒店、平價1元店的位置與所有他要知的一切傾囊相授,也交換了電話,跟他說他什麼時候也可撥給我。我有想過問我的Host 可願意接受他,但我想了想,也為避免問題而決定不這樣做。我說可惜我早有安排,否則我會跟他share Room說著說著,我們也談到了政治與興趣,也得知他原來稍後就會到嶺南大學交流,也許這就是一個人旅遊的緣。後來他發了短訊給我,說了幾句謝謝兄弟的話,希望回港時他還沒離開吧。
其實我心中是很感恩的,因為似乎上帝安排了三伙人,讓我能夠有地方投靠,老人的酒店、Plan B 的家和內地生的酒店,我可以說是無後顧之憂、而我還算多了個朋友。
下車之後,Plan B 主人很快就出現了在我的面前,車上有三個人,主人是明顯約500 磅的、而協助我的,是一個看起來有300磅的女生,還有一個似乎100磅不到的男生,這個組合,看起來真的有點有趣。車明顯被改裝過,車中有輪椅上落位,還有一輛電動輪椅在中間,我初時以為這是他們為了方便來訪者的安排。而在不遠處,車子又停下了,接載的是一名24歲的東京男生,有禮貌卻沉默,是我對他的描述。傾談之下,才發現原來我們都是被邀請到訪,而非主動邀約,我們便開始了我們的五人行。抵達之後,我才發現,原來要用輪椅的人是主人,後來更知道了他是因糖尿病而需要以工具代步;而幸運的是,他仍然可以走十多步的距離,這足夠他有些時候可以轉椅子。而那兩人,原來是一對情侶,而只是他在一次活動後認識的朋友,就是因為他們沒地方住,就長期讓他們住在這兒,也許這就是外國人的友善吧。無可否認,這個主人是非常友善的,但為什麼我會思遷呢?那麼我就要再說下去。
Host: Now, it is the time for you to ask the famous question.
之後女生就開始說話了:「
我弄了一會,才明白到女生所問的,是我們想試大麻嗎?
我拒絕了,而東京人則說了一句:「A little.
他們便開始了研磨工序,我也見證了這個過程,同時,我也似乎吸入了微量洩漏的大麻煙霧。因為我氣管不適,所以我也走到了屋外。聞說東京人在最後也是拒絕了,而幸好他們也沒施加任何壓力,不過,大麻煙的味道還是存在。要走的另一原因是他們家是十分混亂的,而有時我更見有蟲出沒。但我在睡了一晚過後,又的確發現有點癢,令我不得不懷疑床是不是有問題。更多的問題是,因為那兩青年人愛蒲、而那個主人雖然學識淵博,更是地下電台的主要成員,但由於我們差了30年,說的話也不太合得來,而他的口頭禪「dude」更是在一日最少重覆一百次,他愛這個字的程度,是連wifi 也改名為dude,連雪櫃也寫上dude’s kitchen 的字樣,在悶的時候,還會重覆多次這個單字。那種令人煩厭的程度,如非親歷確是令人難以體會。最後的一個問題,是我其實影響了他們的生活習慣,我希望可以在一時睡,但兩位青年卻佔著沙發一直打機,從我入屋的那刻從未停止。沒錯,他們願意遷就我,但感覺總是不好。在這種種的因素下,令我不得不萌生去意。
不過他也有可取之處,就是他很喜歡中國菜,而他住的地方,可以說是「Greater China Town」。雖然他「強迫」了我食一頓非常辣的重慶菜,但他帶我到的幾個地方也真的不錯,無論是食物質素,店舖裝潢、員工組成與顧客群也與香港絕無差異,連字也是用上繁體的,話也是廣普英三者並行。而當中有趣的是,那港式茶記給了我很多茶、煉奶與鮮奶,令我可以自己調配奶茶;而酒樓呢?就回到了香港十年前左右、一切也以推車仔來賣,甚至還有車子堂煎腸粉。那種微妙的感覺,確能一解鄉愁。
在中間的那天,我帶東京人到處遊覽。這次是我第一回乘巴士,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兒的巴士鐘是一條長長的鏈,輕輕一拉,顯示屏就會打出「Stop requested」的字樣,而在地鐵也遇上了人拍片,拍一個在空中舞動的襪子,好不有趣。我們所到的最後一站是USC,這個地方實在CU HKU 都要美太多了,1880年建成的感覺,真的是截然不同。古色古香的有、現代化的五層高商場也有,我們常說我可以躲在中大一個月不出來,那麼USC 應該是一年,最少我看起來,食店不會是范記或莊月明的質素。USC,應該將來還會去,還會寫,似乎我對大學還真的是長期花心人士。在離開的時候,我們遇上一個在問可以可以要2Quarters (即共$0.5)乘車的女人,我知道,這也有可能是一個騙子,但我總相信,如果一個人要淪落得這樣去騙不多的金錢,那人的生活也不會好的那樣。平日我在香港時可能不幫,是因為我沒有2個銀包,我不希望被人知道我金庫的位置在什麼地方,但在美國,我卻有一個專放Quarters 、一個專放更碎散紙的三文冶袋,所以我就退後了4步,然後在沒其他人的情況下拿出來(怕聲東擊西)。沒錯,事後她真的沒乘車,也繼續用同樣的藉口問途人拿錢,但我不覺得她是壞人,這只是生活迫人。在LA 街頭,其實隨時也有人來問你要錢,有些說自己窮、有些說但求一餐,而他們整天就是在做這件事,有時我想,如果這個社會能找到方法,去讓他們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,會不會在成功感、經濟效益上也更好?給一些微薄的薪水某些人,是拯救還是剝削?我還沒有一個答案。
今日食過與屋主的最後lunch 後,我們就抱一抱,然後作別。他是有點失望,但我也相信如果多待兩天,大家可能只會苦於找話題,我也承諾了在十月或十一月會找他食飯,他說了一句「Cool Dude.」再在離別時說「Bye Dude」,而也許這就是最好的一個結束方法。至於另兩個朋友,似乎的確有走了就好的感覺。
至於我在開學前兩日何去何從?我會去Plan A 的家作客。她的profile 的志願是寫:「To conquer chemistry! s,p,d,f! 希望她們會喜歡我這能看穿暗碼,問道:「Would you grant me an orbital to stay?」的客人。
我跟著東京人,在下午2時一起抵達了一個名叫Union Station大站,但Plan A 的主人9時才會回到家,所以我就拿著數件大行李一直走,一直走,幸好這地城市是很重視輪椅者是否能通行,我走他們的路就可以了。我花了整個下午寫了本文的絕大部分,那就到了6時半。在轉折過後,我終於抵達了她家附近的一個地方。而巧合地是,她剛要回市中心拿新買的座椅,所以我便乘車隨她回去,再一次走回我剛才經過的所有路。
原來她除了參加了CouchSurfing ,還是一個熱衷網上購物的人,這次的椅子,也是以極低價向網友購買的,檢查過後也就接納了。但後來我們在路上竟掉了其中一只腳,至今仍未知道是我們運送得不好,還是它本來就近乎鬆脫。

回到她家後,我意外的是,原來她(白人)roommate 是男生,還是一個黑人男生。更有趣的是,原來屋中只有一睡房,而黑人男生是廳長,而路過的我,明顯只能當一個廳兵。觀乎他們的交流,我肯定他們不是情侶,甚至不是best friend。後來她對他說的「my best friend is coming next month」更印證了這點。我不能說他們是疏離,但似乎也不算是親朋密友,而女主人跟我說的一切,更顯示了這個家是以協定維繫的:如果廳長不滿,那來訪的人就會變「房兵」,而每次他們用對方的東西時,也會先問清楚,而我當然也小心翼翼地跟從他們的習俗。令他們住在一起的,似乎是高度的互信,而非關係本身,也許這也是某些人避免「日久生情」的方法吧()那女生也快要考試,所以一直就在努力;而男生呢?則在努力地寫戲本。這個地方,我覺得還得頗像大學生的dorm 。而我所睡的梳化,則是「後現代」的,所以我要找一個角度方能得一夕安睡,但感覺還算不錯。
(To be continued…)